其實我很想要給這齣戲的場地運用0.5顆星,戲劇表演4.5顆星,但既然不可行,也只能折衷再帶點偏移。
也許因為我不夠早去排隊,最後坐到了樂師正前方的位置,於是震耳欲聾的鑼鼓聲成了我與這齣戲最遙遠的距離。當鑼鼓聲響起,在這密閉的小禮堂中不斷共鳴迴盪時,我終於理解為何在許多傳統戲曲中,要嘛是在空曠的戶外演出、要嘛總是讓樂師在幕後,藉由隔間或布幕進行消音效果。一來,是當鑼鼓聲與演員同時出聲時,我真的聽不太到演員講話;二來,這對觀眾而言真的很干擾。我身旁的觀眾已經從包包裡拿出耳機戴著,另一人則是從頭到尾都摀著耳朵(但這樣一來,更無法聽到演員講話),甚至小聲討論是否要坐到對面去。不過,正因為這齣戲特殊的舞台設計,讓整個觀眾席被演出動線所包圍,所以要移動位置是更不可能的事。回家後看到已有不少看戲大隊提出同樣的問題,可見這並非我個人困擾。在演了這麼多場後(我看的是第四場,也是倒數第二場),製作團隊卻完全沒有針對這點提出任何調整,甚至在引領進場時也未提醒坐在樂師那側的觀眾,於是就讓我在五十分鐘的演出間不斷擔心著我的耳膜會不會受傷,然後覺得我的頭真的快要爆炸,只剩下兩成的注意力可以來好好欣賞這齣戲(說實話,我覺得當時我真的很想逃離現場、或是換座位,但卻被表演動線困在原地的情景,比客棧密謀殺人還要有威脅性)。
再來說說聲音以外的空間運用。正如前文所說,觀眾席被表演動線完全包圍,讓演員穿梭於台下走道、戶外走廊、或是樂師旁的小講台,其實是很有創意又大膽的嘗試。但ㄇ字型的觀眾席安排,讓我在許多時候都必須要180度轉身才能看到演員(然後正面迎接讓我耳鳴的鑼鼓聲),當演員好不容易從我對面的走道進場,讓我可以不用轉身就看到他們時,卻又因為距離太遠,所以說話聲音完全都被鑼鼓聲蓋過。至於演員在外面走廊上演出的片段,因為觀眾席前兩排坐在地上的觀眾看不到(後幾排是坐在椅子上的,剛好遮住了坐在地上的觀眾),於是有些人站起身來,剛好又擋住了坐在側排的我。既然我既看不到也聽不到,自然也無法針對這部分的戲劇設計發表什麼感想,只覺得這齣戲的空間運用,真的對(側排)觀眾非常不友善。
回到戲劇本身,不過我還得先強調這是我根據僅存之兩成注意力觀戲的感想。主戲在舞台中央展開,投宿的旅客對上了帶著殺意的店主,兩位主角在漆黑的旅館房間中打鬥,快慢節奏掌握的相當流暢,默契十足,動靜之間的切換令人驚豔,緊張之中也帶有不少黑色幽默,短短幾十分鐘叫人看得目不轉睛。較為可惜之處是儘管看似三面台(ㄇ形觀眾席),但兩人走位、動作皆以正面為主,讓坐在側面的我也只能想像兩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的來回過招,這畫面構圖該有多「好看」!此外,儘管演員似乎想要打破第四面牆,直接與觀眾互動(進場時工作人員同樣也以客棧小二身分帶位、提醒注意事項,可以看出製作團隊企圖營造整體的客棧空間氛圍,打破舞台與觀眾席之間分野),但在我所觀看的場次,也有觀眾試圖對於演員/工作人員的直接互動做出回應(從側排角度,剛好能把觀眾反應看得更清楚),但演員/工作人員卻並未進一步回應觀眾丟出來的訊息,反而退縮了。這一刻,第四面牆又出現了,而觀眾似乎只被當成道具。也許這部分的互動嘗試,還可以再更大膽一點。又說不定,若讓觀眾能在有限的空間內自由走動,能在這齣戲中達到另一種觀眾與表演者之間的關係,還能一併解決上述空間創意與實用性之間的矛盾問題!
演出場地:華山1914文創園區 果酒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