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三麗鷗旗下諸多角色形象如Hello Kitty、美樂蒂、雙星仙子、布丁狗、Charmmy Kitty(Kitty的寵物貓)、Daniel(Kitty的男友)、大寶、酷企鵝等,在這齣戲裡轉化為白凱蒂、郝美樂、楊霜星、黃布丁、白咪咪、吳丹尼、王大寶、酷酷等擬人化人物,就連甫推出的懶洋洋角色蛋黃哥,都有蛋黃妹一角來互相呼應。表演形式與曾來台演出的Hello Kitty舞台劇或位於東京多摩市Hello Kitty樂園內的定目劇場演出相去不遠,可愛裝扮與節奏輕快、曲風明確的歌曲是必要配備,雖沒有華麗佈景與道具支援,仍能抓到幾許風格。可惜的是,源自三麗鷗角色所發展出來的人物,雖讓人在戲開始時為這創意感到眼睛一亮,卻沒有太多屬於文本上對於人物角色或關係上經營與發展。即便故事相當用心地結合時事,從2014年日本三麗鷗明星大賞(サンリオキャラクター大賞)最後票選結果出發,描寫第一名的美樂蒂與第二名的凱蒂貓之間的心結,劇情也沒有太多屬於情感細節的經營與著墨,當歌曲也無法在一首歌裡就表達角色心境與其改變時,劇中郝美樂從一開始的嫉妒、中間的懊悔到最後與白凱蒂的合好,就顯得因為少了轉折而太過突兀了。更不用說那個突然不願意和白凱蒂結婚,只想要追求自己夢照夢想的吳丹尼,與兒時因為貧窮而總有個小女孩願意和自己分享半個蘋果,長大後才發現那女孩原來就是白凱蒂的楊霜星,在心境與情感上的轉變與感受了。Kitty的設計師山口裕子小姐,曾在《Kitty的眼淚》一書中,提到1978年前後,當時最紅的其實是雙星仙子,光是設計師助理就高達七、八人,反觀當時並不熱賣的Kitty,卻是連設計師都快要離職的狀態。即使連Kitty都有不紅的時候,那麼,白凱蒂呢?她的心路歷程呢?唯有這些關於角色的故事細節被建立,角色才能變得更立體,那角色互動或衝突背後流露的情感,才是真正好看的部份。
整齣戲六十分鐘下來,雖是載歌載舞好不熱鬧,卻缺少了「為什麼要說這個故事」的核心價值,若說日本將Hello Kitty運用於劇場所要展現的故事主旨是「愛與夢想、冒險與勇氣」(註一),那麼《凱蒂,哈哈哈!》想要講述的是什麼呢?我想是友情吧,畢竟在最後高潮的大合解以及大合唱之餘,我的確看到了台上眾演員間那份齊心合力、想要努力把戲做好(並且樂在其中)的愉悅心情。我想,最後美滿的大合唱,是打從心底唱出來的吧。只是,這畢竟是來自於戲外的弦外之音,如果是來自於戲裡,我想會更讓人感動與回味才是。
其他都是關於技術方面的了。歌曲風格可愛多樣化,聽來相當愉悅有趣。舞蹈動作編排得宜,看得出來花了不少心思。演員大多接受過從事歌唱與聲音教學的仁聲學苑的指導,在歌唱上的基礎技巧是有的,只是作為歌舞劇或劇場演出,聲音能量仍嫌有些不夠,有時甚至連演員在唱些什麼都聽不清楚(尤其是獨唱的部份)。從頭到尾都亮著的燈光是場地的限制,也讓整齣戲少了以暗場作為段落的喘息空間,或是營造舞台奇幻氛圍(例如03的【夢境】)的可能性,相當可惜。整體而言,仍是色彩相當繽紛且充滿可能性的演出,很高興能以這麼一齣戲,作為我第七屆藝穗節看戲大隊觀戲給心的句點。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註一:日本Hello Kitty的劇場售票演出,最常見模式是分成上下半場兩個主題,通常上半場會以酷企鵝、大寶、大眼蛙等角色為主角,講述較為男孩向的冒險故事,以傳達「冒險與勇氣」主題,下半場壓軸則以Kitty為主,講述較為女孩向的夢幻情節,以傳達相信「愛與夢想」的信念。每當場上主角與到困難時,都會請觀眾拍手鼓掌,給予台上的主角「愛」與「勇氣」的能量。坦白說,挺High的。
其它意見:因為是親子節目,所以現場有觀眾帶了學齡前的小朋友前來欣賞。可這年紀總愛牙牙學語地嘰哩咕嚕說些話,這也造成現場在演出同時,仍不時會從觀眾席傳來孩童充滿童真(甚至是可愛到企圖與場上角色對話)的說話聲。我對這些孩童或帶孩童進場看戲的家長們並無斥責之意,畢竟這原本就標明了是親子節目,但所謂的「親子節目」指的究竟是「普遍級」還是這戲適合「兒童」欣賞?我想需要更被清楚的定義,也是所有表演團隊在判斷自己演出是否為「親子節目」時,必須審慎面對的課題。否則台上演員在演出時被孩童聲音所干擾,台下觀眾被孩童聲音影響而分心,孩童家長因不好意思打擾到他人而竭盡腦汁阻止孩童,孩童不懂為何被制止結果連戲都沒看完就被家長倉惶帶出場(還因為來看戲而喪失了這個下午去公園玩溜滑梯的機會),不管怎麼看,好像都沒有贏家呢。
演出場地:國立臺北教育大學南海藝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