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劇改編《備忘錄》並扭轉、截斷了原作結尾,此舉不可謂不勇敢,但也因此觀眾會檢驗創作者背後是否有超乎原作的創見、設計;然而看完之後,我既不滿意影片結束於南柯一夢的輕盈,也不喜歡勒斃女子暴力獨占的沉重,兩者都破壞了初始情境中一位陌生闖入者化為主人翁心靈寄託的那份奇幻、霸道的都會式寂寞,反而具像成為一樁偶發式社會案件,結構上大幅弱化。全劇幾乎都以影片方式呈現(其實這更像是一部實驗式的學生電影),我最喜歡的,是女主角披散頭髮站在車潮中的長鏡頭,那個畫面既有記錄感,也有一種現實與美麗,甚至也不需要太多解釋;影像自有影像強大之處,導演在拍攝時應該考量這點,將其極致發揮。反而當影片進入激情的部分,我仿佛回到未成年時代,深夜轉到電影台正播放被大幅刪剪的成人港片,所有關鍵畫面都被剪裁了,看到的其實被保護過的色情和性愛;但這種沒有慾念的偽裝,套入這部討論大人世界關係的作品中,就顯得太過清新,甚至沒有必要。
其它意見:劇中最強調的一點,女主角說,不要問我的其它而要愛上我的本質;然而這也是本劇給人最大的困惑,就是要愛上本質的什麼?當一個富人總是顯耀他的財富而抱怨別人為了錢親近他,或一個美女總是只顧妝容卻不高興男人因為外表來追求,問題都出在他們自己身上。對我而言,最值得愛上的就是女主角的胴體,也是本劇勇敢地真實展現美好的一部分,可惜無論影像或現場都是用一種驚鴻一瞥的羞怯筆法討論肉體問題,連帶讓我也羞怯了起來,於是只好又假正經地回歸名之為愛的空泛,我覺得這是演出中最令人扼腕的部分。最後,我想建議製作者在設計型式的同時,稍微要暗示觀眾這麼做的動機或必要性,例如為什麼帶我們進入隔開的小房空、為什麼要看影像、為什麼要有演員來陪著我們看?觀眾心中積累的疑惑不見得需要正確答案,但至少要試著引導,讓他們去追蹤或推測不同之處的差異,否則型式就流於制式,喪失了初衷。
演出場地:寶藏巖國際藝術村 9-1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