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相當自覺與後設的方式,並且帶點嘲弄(包括自我嘲弄,及嘲弄觀眾),演出唯一的戲劇行動:「在她不吃香蕉之後」,但因為這個行動所涉及的其實是一個時間副詞,所以行動主要就在呈現這「之後」的若干情境,而這些情境又被置放在一個導演在指導女演員的劇場情境之中,在「指導」的過程中,有描述、討論、爭辯,當然也有進入表演情境之中。
該戲劇行動還涉及「她」和「香蕉」兩個主體,「她」理應就是個代名詞,在一般的語境中,還不至於造成理解上的困擾,比較有趣的是,「香蕉」反倒成了台詞中不斷出現的代詞,它可以代名詞,也可以代動詞,甚至還有些語義不明,有時還能出現語音的曖昧性雙關,說是無厘頭,似乎也行,至少漸漸地越來越多的觀眾,就買這種語言趣味的帳。在我看來,比較像是Eugene Ionesco的《禿頭女高音》加上紀蔚然的《無可奉告》,玩起了許多荒謬與嘲弄的語言遊戲,手法還算有個樣子。
我注意到該演出的明信片卡式的宣傳單,上頭有一句話:「沒有香蕉,我們就只剩真實世界了。」根據演出,其實可以將這句話置換成:「有了香蕉,我們就活在譬喻的世界。」(我聯想到的是George Lakoff和Mark Johnson合著的《我們賴以生存的譬喻》,其實人類正屬於譬喻性的動物,沒有了譬喻,我們幾乎不可能適切地表述藝術、文學、哲學、宗教、倫理等文化觀念。)在演出,香蕉不僅有前述的語言功能,到了最後,還由演員指導所有觀眾,享用香蕉的教戰手冊三部曲,讓口腹之欲(至少是口齒留香甜)來救贖前面戲裡的恍惚與模糊。有一點搞笑與白目,但管他,反正香蕉是好吃的(偏偏還是有少數人不敢吃香蕉,但卻也在這樣的集體儀式中,吃了)。
影像裡的表演是演員在另外隔鄰的空間做的,從我的座位角度看去,因為能一眼都看到,所以影像表演與劇場表演的互動,對我而言就比較無趣,但對於另一邊看不到隔鄰空間的演員表演的觀眾來說,或許影像還是提供了另一個視角,讓他們看見「看不見的」表演。
我不太確定的是,類似這樣後設的表演,是否還會在相關的臉書在演出之前就已經開始進行「前文本」的表演?現在的演出宣傳訊息及手法,五花八門,多如過江之鯽,我實在沒空去瀏覽或蒐集所有,不過大致不影響我理解這個作品。
演出場地:Woolloomooloo Xhib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