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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

主角登場

觀眾大心
11110
平均心等
11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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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士比亞

2018/08/19 14:30

點閱率:588

11000

本劇改編自美國劇作家及製作人Theresa Helburn寫於1916年,於1917年至1918年間演出,並在1918年正式出版的單幕喜劇《Enter the Hero》。

劇情描述女主角Anne(即劇中的陸薔薇)為了追求心目中的完美愛情,將有過數面之緣的Harold(即劇中的何昊然)視為理想對象,並捏造出男方積極以情書和鮮花追求並送上婚戒訂婚的假象,想讓這段「美好的愛情」得以付諸實現。但這一切都在Harold歸返之後遭到摧毀,昔日的白馬王子成了葬送這段自以為是的感情的地獄使者,最後則以Anne寫給自己的一封「分手信」作結。

背景年代設定為50年代的大稻埕,看似因地制宜,相當合理,但這終究是國外的劇本,台詞要翻得通順就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要進行文化轉譯(20世紀初期的美國→1960年代的台灣)。而就實際呈現的情況看來,其實光是要重現當年的大稻埕就具有相當難度了。

原劇的Harold從事鹽業,從巴西回到美國紐約之後,過沒多久就要再到印度跟當地的鹽礦主洽談生意。期間他在巴西認識了一位英國女孩,也成為壓垮Anne心目中「完美愛情」的最後一根稻草。本次改編在「因地制宜」之下,讓何昊然從事茶業,巴西和印度替換為台灣茶的兩大出口國:日本和美國,英國女孩則變成了東京女孩。但其實台灣茶業在二戰之後,紅茶茶種失去了競爭優勢,逐漸退出了北美市場,綠茶的外銷市場反而以北非和日本為最大宗(註一)。此外,台灣飛美國的越洋航線為中華航空於1970年開航,在此之前的航線多半以國內和東南亞國家為主,就劇中所設定的年代來說,男主角似乎無法飛完日本又飛美國,遑論與東京女孩的戀情是否能為當時戒嚴的社會氛圍所接受。

在演後座談中,男主角說他當初和女主角在果陀舞台劇進階表演班中的呈現,就是Harold和Anne的爭吵段落,而這一段的情緒堆疊也的確成為整齣戲中的唯一亮點,顯然在課堂之外,要真正從自身出發去理解並進入角色,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除了演技生澀之外,中間有一段只有音樂沒有台詞,理應要呈現出Anne精心布局已久,如今主角即將正式登場的興奮與緊張,或許還帶著得意與驕傲,但因為沒有安排夠多的走位、動作甚或情緒表現來填滿整個段落,一旦「該做的」都做完了,整個舞台就顯得尷尬無比,只剩下快節奏的音樂還在不明所以地催促著。

因為課堂呈現而對於劇本感興趣,進而想要挑戰全劇演出,這是相當值得鼓勵的一件事,在演後座談中也感受的到演員和導演的真心誠意,但凡事都還是得量力而為。若真要給自己這麼大的挑戰,請再花多一些時間好好研究文本、研究角色、研究場面調度等等,仍有相當大的進步空間。


註一:參考自行政院農業委員會茶葉主題館(https://goo.gl/jjKWtx)
註二:參考自中華民用航空學會〈我國民用航空運輸發展史簡述〉(https://goo.gl/8oX9wo)

演出場地:阿嬤家- 2F

馬士比亞

2018/08/18 14:30

點閱率:270

110.500

劇本的完成度其實相當高,尤其藉由垂直農場倡導者晟睿與小農青年昊宇相遇,以及晟睿本身對於大自然的嚮往,帶出何謂真實自我的思考和「回歸自然」可能會對原本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響。我在看戲的過程中不禁想到李安於2005年執導的《斷背山》,想到希斯萊傑所飾演的艾尼斯在婚姻與慾望之間的掙扎,想到在處處得壓抑自我避免出軌的「正常生活」中,艾尼斯心中對於那對山林間牛仔歲月的眷戀。

可惜的是,關於自然的一切都在兩位男演員尚待加強的口條以及激盪不出火花的丟接節奏之間付諸流水。台詞背得很熟、講得很順是一回事,好好消化台詞,然後好好分辨什麼時候是在聊天、什麼時候沉浸在回憶裡、什麼時候該讓角色展現其專業素養...則是另外一回事,也是更為重要的一件事。晟睿循規蹈矩的專業形象和昊宇自然爽朗的陽光形象若無法成功建立起來,之後的反轉以及兩人之間的激情便顯得欲振乏力,更何況激情段落連點到為止都稱不上,也連帶影響到晟睿妻子涵瑜得知真相之後的反應是否能成功說服觀眾。

飾演涵瑜的演員,自導自演,表現不俗,儘管因為劇本採倒敘法,一開場就要呈現出夫妻決裂的場面,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但在劇情接回開頭場面的時候,情緒就能順利爆發出來,連最後一場戲也顯得游刃有餘,具有相當潛力。

飾演晟睿的演員則處處顯得尷尬,尤其是在進入到母子對話的段落,戲劇張力一直拉抬不起來,感覺像是壓抑過久,努力許久卻還是放不開,徒耗精神罷了。飾演昊宇的演員則介在兩者之間,但整體表現偏向晟睿演員那一邊,尤其兩人對戲的段落,台詞一多就顯得乾,沒台詞輔助卻又顯得虛,角色功課都要再更扎實一些才行。

另外,演員在角色切換回憶/現實以及是否要打破第四面牆與觀眾直接講述等方面的台詞處理都還顯得曖昧不明,也間接造成讓我覺得突兀或出戲的狀況。導演勢必要再多跟編劇和演員溝通,找到最能夠讓這齣戲和觀眾取得共鳴的詮釋方向。

演出場地:濕地Venue- 5F

馬士比亞

2018/08/15 19:30

點閱率:957

11111

甫一進場,兩側觀眾席面前的透明塑膠簾幕以及舞台區擺放著的「FEMALE」六個各自獨立的英文字母就吸引了我的目光,再加上燈架上懸掛著的日光燈管,不時閃動著,整體舞台空間白淨卻又讓人感到晦暗不明,本身就隱隱透著一股憂傷。

故事的開始,亦是終點,一件捷運跳軌自殺案件,帶出了女性死者與兩名在同個月台等車的女子。三個角色乍看只是碰巧在同一個捷運月台相遇,但隨著劇情推演,觀眾漸漸知道這三名女子的命運其實互相牽扯著,彼此都在不知情的狀況之下造成彼此生活中的創傷,既扮演著自己,也扮演著彼此生命中的「他者」。既是受害者,有時卻也成了加害者。

編劇適時安排角色藉由獨白來讓觀眾了解自己,於是,外表亮麗但屢屢在感情中成為第三者的櫃姐、努力夢想著未來卻得面對感情上和生活中的挫敗的記者,以及積極參與社運卻因為當上了手天使志工而得面對朋友、家人甚或整個社會的誤解與不諒解的研究生,接連出現在觀眾面前,述說著自己的故事,卻也似乎完整了他人的創傷記憶。

巧妙的是,編劇看似將三名女子的傷痛串在一起,卻並未明確指示研究生父親的外遇對象就是櫃姐,而記者的男友也或許只是碰巧和櫃姐的另一任交往對象一樣都在服兵役、一樣都戴著上面有柴犬圖案的帽子。三條主要劇情線之間還穿插著某位已婚議員的外遇報導,乍聽之下會以為這位外遇的議員就是研究生的父親,而外遇對象就是櫃姐,偏偏就在記者拿到關鍵影像的時候,意外發現自己的男友帶著另一名女子去摩鐵,卻又似乎連結到了櫃姐和網友「柴犬男孩」交往的劇情線,但同一位櫃姐不可能同時跟兩個不同的男人單獨進同一間摩鐵。再者說,如果研究生的父親真的是那位偷腥議員,那麼記者專訪研究生的動機和專題報導出來後可能的負面連結都會更加複雜,但因為編劇並未明確指出段落時序,研究生也並未提到父親身為公眾人物,於是父親與偷腥議員之間的連結也顯得曖昧不明。

於是,三位主角的故事或可看作三條平行線,卻也有可能因為各種巧合而交會、纏繞,而這一切留待觀眾自己去思考,編劇並不執著於去批判誰是誰非,或是明白指出誰又是哪一段劇情中的誰,重點僅放在角色各自的創傷敘事。

舞台上的「FEMALE」,在每一個段落中破碎又重組,接連拼成了舞台展演中缺席的「MALE(男性)」、將食慾轉化為性慾的「MEAL(餐點)」、看似無害的專訪所引起的「FLAME(輿論之火)」、遇到可愛小花貓的「ME(我)」、面對殘酷現實與社會壓力而產生的「FLEE(逃脫)」慾望,以及手天使與身心障礙者之間的「FEEL(感受)」。到最後,「FEMALE」被搬移回原來的位置,編劇也讓三名女子回到了這一年的跨年夜,各自都對新的一年充滿了希望,以最美麗動人的模樣迎向戲的結尾,與觀眾告別。看似簡單的道具,既象徵著破碎不堪的女性自我,卻也成功串起了每個段落,相當有創意。

長篇獨白對於演員來說是相當大的挑戰,既沒有對手演員幫忙,萬一角色功課不夠扎實,也就更容易露餡。研究生的手天使經驗和遭到強暴的創傷是全劇最讓我感到動容的地方,或許也是因為角色的生活背景與演員最為相近。櫃姐與記者在敘述故事的時候,總還是帶著一點疏離感,但也許是在敘述過往場景的時候,還抓不準自己該投入多少情緒,或是該保有多少程度的客觀。不過,在經歷過那許許多多的創傷之後,到了最後的跨年夜,三位演員都能隨著煙火綻放、太陽升起,在社運的激昂情緒、愛人的懷抱,以及情慾宣洩過後,在觀眾面前展現出了最真誠且美好的姿態,那是最讓我感到難忘的畫面。

雙面台,上一次讓我印象最為深刻的戲是在2007年,非常林奕華劇團於首屆誠品春季舞臺推出的《包法利夫人們-名媛的美麗與哀愁》,以「包法利夫人是我」為中心台詞,搭配著以鏡面為封面的節目單,讓兩側的觀眾席乍看之下成為劇場演出之外的鏡像對照關係,並在演出的過程中將對面觀眾的情緒反應,納入整個舞台的鏡框之中。

這次演出的雙面台,導演也藉由演員的肢體以及場面調度,讓角色在保有第四面牆的前提之下盡可能與觀眾近距離接觸,也同時將兩側觀眾的視線帶到了彼此身上。一方面,或許提醒著這終究是一齣戲,另一方面,正如同我們在人生當中也旁觀著很多事情的發生與結束。也有可能,在觀眾席上就坐著曾經「漫遊」或正在「漫遊」的人,於是觀看與被觀看、台上演員與台下演員之間的那條界線,似乎也像最終被完全拉開的透明塑膠簾幕那般,不復存在。

演出場地:信誼好好生活廣場知新劇場

馬士比亞

2018/08/14 19:30

點閱率:446

11110.5

三名女子,柔警、育愛、維譽,因為好友昊強傳來一封奇怪的語音訊息,決定一同前往昊強家探個究竟。昊強不在家,維譽找到了備用鑰匙開門,眼前卻是髒亂不堪的房間。三人一邊閒聊一邊試圖聯絡昊強,柔警則開始幫忙整理房間,過程中發現了一本裡面有育愛和維譽照片的剪貼簿,以及一封昊強寫給同事永翔的訣別信。另外,三人還在二樓發現廁所上了鎖,以及樓梯上黏黏、臭臭的莫名汙漬...。

學生時期很常玩各種密室解謎遊戲和角色扮演遊戲的我,在這齣戲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氛圍。

演出場地為剝皮寮內的一間復舊屋舍,劇組利用了現有的門窗及屋內布局,讓觀眾有身歷其境的感覺,並巧妙運用視線受到阻礙的二樓平台空間,增添了懸疑感,讓觀眾就算無法親眼看到二樓的廁所裡有什麼,仍可想像桶屍的畫面有多麼怵目驚心。

剪貼簿、訣別信、汙漬、上鎖的廁所...三名角色一步一步發現線索並試圖解謎,且在編劇的安排下讓每個角色都有尋找或尋獲線索的合理動機,最終打開了廁所發現屍體,並在此同時安排昊強回到家中,戲劇張力達到最高潮,就像是來到了最後關卡要迎戰大魔王。

後半劇情則帶出了昊翔暗戀已久的同事永翔自殺,以及昊翔在工廠生產線工作時的體悟,點出「真正病態的或許不是個人,而是整體社會制度」的思考主題,儘管昊翔手上已染了鮮血,觀眾卻更貼近了他脆弱的內心。

整體來說,劇情相當流暢,演員表現也都自然大方,但因重點還是擺在昊翔一角,所以其他三名女性角色稍嫌平面了些,也間接造成昊翔回家之後與三人碰面的段落,以及柔警與昊強對戲的段落張力皆顯得不足,最後的戛然而止更讓人感到些許錯愕。

最後抓個小bug。劇情安排育愛因為受不了維譽抽電子菸,開了大門旁邊的窗戶想透透氣,進而意外發現了廁所鑰匙,此時窗戶有開了一道縫,顯然沒上鎖。結果後來三人發現屍體想逃跑,卻因為大門莫名被鎖起來了出不去,感到驚慌失措,我則一臉困惑看著那打開的窗戶,原本該有的緊張感就隨著窗縫洩了氣,讓我啞然失笑。

演出場地:剝皮寮 173-23號

馬士比亞

2018/08/13 14:30

點閱率:368

110.500

開場歌曲為瑞典音樂製作人AronChupa在2014年推出的冠軍單曲《I’m am Albatraoz》,歌名當中的「Albatraoz」除了指涉「Albatross(信天翁)」之外,也是AronChupa在2012年和一群志同道合的音樂人所創辦的電音嘻哈團體。

至於這首歌的「I’m an Albatraoz」翻成中文是什麼意思呢?我個人覺得有「老娘不好惹」的含意,但不知為何,就這齣戲的內容來說卻成了「心機婊」的代名詞。

一開場先是導演透過電話邀請一位名叫「蓁蓁」的女孩接任副導一直,接著就進入排戲段落,然後就看到導演不滿意,一一提點卻沒把話講清楚,藉由「戲中戲」這般常見的後設手法,直接點出這個劇團的溝通出了問題。

其中導演一個一個提點完,然後演員跟著一個一個呆在台上的走位設計頗為有趣,藉由副導抽筆記本的動作回到原本的戲劇節奏也很合理,不過演員聽完筆記之後究竟是要停滯、慢動作,還是以寫實的節奏繼續思考,似乎還沒有定論。

而後幾段以舞蹈取代台詞的呈現,看得出編舞對於日常小動作的觀察入微,到點卻不會讓我覺得過於零碎或累贅。

不過,或許因為是「真實事件改編」(節目單所言),有許多背景資訊容易在共同創作的過程中因為「大家都知道」而忽略了「觀眾需不需要知道」這一點,只專注於最後要怎麼把生日宴會的反轉力道作出來,卻忘了要把該有的鋪陳也鋪好鋪滿。

於是,觀眾看不出來劇本和「戲中戲」的演出對於導演和整個團隊到底有多重要,也不知道這個團隊的溝通問題究竟持續了多久,更無法理解團隊成員之間是否有什麼心結,只看見了「疑似」壓垮整個團隊的最後一根稻草,再來就是到了生日宴會上才聽到團員紛紛爆出來的料,試圖合理化或加深眾人對於導演的反擊力道,卻沒能取得台下觀眾的共鳴。

最讓人不解的,莫過於副導成為「心機婊」的動機,以及為何要為了這樣一齣無所謂營利也不見得能獲得多大權力的劇場製作,用鄉土劇般的奪權笑容來逼導演退位。

演出場地:信誼好好生活廣場知新劇場

馬士比亞

2018/08/12 14:30

點閱率:394

10.5000

《家家酒》為金士傑於1986年編導的作品,首演於當時行政院文建會所舉辦的文藝季。劇情內容講述11位將屆而立之年的小學同學,在其中ㄧ人邀集之下來到一處濱海別墅舉辦同學會。過程當中,這一群已經出社會的男女不但回憶起兒時種種,也玩起了小學時期常玩的遊戲,最後在酒精催化之下越玩越瘋,造成憾事。

而這一切過程,則是藉由其中一位女同學金玥珍和場外神秘男聲的對話,ㄧ段一段揭露出來。

戲裡有獨白、群戲,也有兩到三人的對話段落。

獨白考驗著演員說故事的功力,可惜的是,除了飾演金玥珍的演員有努力把話說好,並盡可能把角色該有的情緒表達出來之外,其他人不是情緒流於表面,就是如飾演趙自強的演員那樣自以為「進入角色」而增加了即興台詞,非但無助於讓角色更完整,反而拖慢了整個段落的節奏,讓我越看越覺得尷尬。群戲考驗著導演的場面調度能力,可惜演員儘管都玩得很瘋、放得很開,喧鬧聲卻蓋過了說話者的聲音,舞台畫面也顯得過於凌亂而失焦。對話段落則因為大部份的演員都未能紮實作好角色功課,也沒有好好消化台詞,丟接球的過程中便缺乏了默契,遑論產生火花或是戲劇張力。

角色功課不紮實,對角色的理解不夠深入,於是一開始就無法把「社會人士」的那份成熟世故表現出來。選擇讓演員全部都穿著白色衣物,或許具有某種象徵意含,演員卻也因此無法藉由穿著幫助自己讓角色更加明確,言談舉止間更顯得手足無措。

由於這是三十年前的劇本,劇中出現的「接線生」並非現今的「總機」或是負責接聽電話的客服人員,而是當年負責轉接國內外電話線路的職務代稱。此外,諸如林維與香港華僑同居以及鼓勵女性多交男友的「獨立宣言」,在三十年前可謂開放,但時至今日早已習以為常。劇組一方面保留了原劇台詞,一方面卻加入「iphone」、「吃雞」、「我的少女時代」等新世代的文化詞彙,不但無法順利拉近這齣戲和觀眾之間的距離,反倒為整齣戲的時代背景增添不必要的矛盾,也影響了演員理解角色的角度。

看得出來演員們都很努力想把戲演好,但既然決定要用現有的文本進行呈現,理應再多花些時間去跟角色相處,不僅僅是把台詞背好,然後依舞台指示加上手勢、走位、情緒和語調而已。

演出場地:小劇場學校

馬士比亞

2018/08/11 14:00

點閱率:435

10000

「這是一個將舞台劇當作被攝體的拍攝活動」。
「參與者將有極大的調整演出的自由度(此活動並非節目觀賞請攜帶可拍攝的器材如單眼,手機,錄影機)」。

在「戲劇」類的節目列表中看到這樣的介紹內容,乍看會覺得是報錯類別(畢竟這種狀況在歷屆藝穗都或多或少出現過),卻又讓我感到好奇,會不會這樣的文字內容本身就是戲劇的一部份?

進場後,地上的白色馬克以及大片的透明塑膠簾幕隔出了一塊「表演空間」,觀眾在空間之外可隨意或坐或站,接著看了一小段「戲劇」演出之後,一旁的黑衣男子走到觀眾面前,開始說明「活動規則」,規則大致如下:

1. 觀眾可自由調整演員位置和姿勢,但只會維持20秒。
2. 場上所有的道具都可以自由搬移。
3. 場上所有的燈光都可以自由選擇亮或不亮,可使用閃燈,也可讓全場燈暗,改用手電筒照明。
4. 所有調整、搬移和光源切換,都只能請黑衣男子代為操作,觀眾不得自行進入「表演空間」。

規則乍聽之下都沒什麼問題,殊不知活動正式開始之後卻是一陣混亂。

首先,拍攝的過程中,場上的「演出」卻還在繼續,而場上的「演員」很快就忘了規則1,往往在位置改變之後,要等到有台詞了或是有走位需求才會有所動作。另外,在黑衣男子入場調整位置的過程中,「演員」究竟要在角色裡,還是要暫時回到中性而不具任何情緒的演員身體,也顯得模糊不清。

再來就是「拍攝」這件事情之於整場演出的必要性。一開始就表明了要「將舞台劇當作被攝體」,但因為開放讓觀眾介入「舞台劇」當中,除了演員台詞之外幾乎所有元素都可以進行更動,於是這不再只是單純的「拍攝」和「被拍攝」之間的關係,「干擾」反而成為了主體。不管是攝影者彼此之間的干擾,或是黑衣男子接受觀眾需求入場,對「表演空間」裡的一切進行干擾,又或者是演員仍堅持要把「戲」往下演而反過來對於拍攝活動本身造成的干擾。觀眾(拍攝者)、演員(被拍攝者)和黑衣男子形成了莫名的三方角力,直到場上的「戲」暫時告一段落。

若回歸到演出名稱,「編導紀實」,或許創作者是想藉由這樣的「拍攝」與「干擾」,讓觀眾進行某種定義上的「編導」行為,卻因為場上原本就有一齣編導過的戲正在上演,觀眾頂多只能進行「改編」或「再創作」,而且是在不明白原有文本的狀態之下進行這樣的「編導」行為,也讓原先預期的拍攝活動無形中變得更複雜而且更讓人摸不著頭緒。

尤其讓人感到困惑的,除了拍攝活動就這樣突然結束之外,最後還安排了10分鐘左右的讀劇演出。姑且不論在前面的「正戲」段落中,演員的台詞處理本身就讓我覺得只是把台詞背起來的讀劇演出,最後這一段就只是單純把既有的文本作個了結,無關乎編導,更無關乎拍攝,而是讓劇本當中來到「地獄」的幾個角色繼續在原地掙扎下去。

要在劇場裡作實驗,尤其是在藝穗節這般自由的平台上進行實驗演出,自然歡迎,但是該如何面對與處理觀眾介入之後可能會出現的種種干擾,以及這樣的演出究竟是想讓觀眾有怎樣的體驗,仍然需要更多的努力與思考才行。

演出場地:小劇場學校

馬士比亞

2018/08/10 19:30

點閱率:767

11100

開場就先破題,定調一間專門負責打離婚官司的「離婚事務所」。隨著劇情往下走,觀眾漸漸了解到事務所的創辦人是一位不愛吵架的律師、一位困在父母爭吵陰影裡的女孩,也是一個把離婚視為解決婚姻問題的唯一道路的偏執狂。

直到遇見了丈夫疑似偷吃的劉小姐,接著目睹了劉小姐在與丈夫激烈爭吵當中意外發現自己懷了孕,小孩的出現不但為原本瀕臨破碎的婚姻增添了變數,女主角也在房東陳媽的開導之後理解到每一段愛情和婚姻都有自己的樣貌,都理應自己選擇自己要走的路──離婚不過是其中一個選項罷了。

最後,劉小姐自己作出了決定,女主角的事務所也不再只針對離婚作文章,勇於面對各種可能與挑戰,也尊重每個不同的愛情的模樣。

其中房東陳媽一角,大智若愚,儘管乍看是一個成天嘻嘻哈哈的傻大媽,但在娓娓道來自己的人生經歷時,卻能顯現出風風雨雨歷練出來的圓融智慧。劉小姐從一開始仰賴別人幫忙作決定,到最後勇敢邁開自己的步伐,可說是全劇成長歷程最明顯也最完整的角色。這兩個角色都讓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可惜的是,這齣戲當中仍有諸多意味不明或是顯得累贅的段落。諸如開場沒多久就出現的法庭攻防戰,若就主角本身的律師背景設定,將感情諮詢比擬為法庭上的言辭交鋒其實並無不可,也挺合乎角色邏輯,但因為終究只是個過場段落,觀眾其實連這段感情的癥結點在哪裡都還搞不清楚,缺席的「庭上」與「原告」的指涉對象並不明確,單就「被告」、「被告律師」和「原告律師」三人之間的對話也無法激盪出火花,我反而更期待的是雙方當事人能夠有更深入的溝通,而非只聽到其中一方的說詞。

類似的情形也出現在女主角的親情段落。觀眾只看到黎父黎母在外人面前的恩愛表象,以及女主角回憶中的爭吵段落,卻沒能給這對夫妻更多表達自我的空間,就算後來女主角在陳媽的開導下似乎看見了一個更寬廣的世界,編劇卻沒能安排她與父母進一步對話,去面對昔日的陰影,進而真正把心結解開,於是就算最後算是給了一個happy ending,卻不具說服力。

至於劉小姐與夏先生的婚姻,原本因為男方玩心尚未收斂而造成的危機,好不容易因為有了小孩而出現轉機,但兩人尚未有機會好好溝通,夏父跟夏母卻突然出現,然後一味袒護自己的孩子,還一直要劉小姐為他們的金孫著想。劇情本來就快收尾了,卻又蹦出對於傳統婚姻當中的女性價值的批判與思考。當然,要探討婚姻有很多面向,女性所遭受到的拘束也是其中之一,但沒必要在最後十分鐘突然塞進來,結果劉小姐不是因為丈夫偷吃而離婚,反而是被突如其來的傳統價值逼上離婚這條路。

講述婚姻的戲,卻沒能善加利用劇中出現的三對夫妻深入探討相關議題,黎父黎母只成了女主角無法面對的心理陰影,夏父夏母淪為逼迫劉小姐自行決定離婚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夏先生和劉小姐,只見劉小姐的成長卻沒能看到夏先生自己是否真的有所改變。此外,戲中真正該學會坦誠面對自己的女主角並沒有真正去面對,反倒是一開始看似女二的劉小姐反客為主,成了全劇最有立體感的角色,讓我不禁覺得錯愕。

最後,稍微提一下關於台語使用的問題。台語教會在台灣行之有年,但為何在生活當中習慣講中文的人會選擇用台語唸聖經?這當然可以是角色甚或是編劇自己的選擇,但這樣的選擇對於這整齣戲來說是否必要?是否加分抑或者只是平添莫名其妙的笑點?台語聲韻和中文不同,若打算以阿卡貝拉編寫台語唱詞,相信會是很值得投注心力的一項挑戰,只不過這次台語僅止於「曇花數現」,反倒顯得意味不明。

演出場地:艋舺龍山文創B2-展演廳

馬士比亞

2018/08/07 19:00

點閱率:437

1110.50

這是一場演員們都很賣力,劇情偶有亮點,但整體來說還是讓我覺得尷尬的一場演出。

上了遊艇之後,「主持人」開場,首先定調這是類似晚會性質的表演節目,接著一組一組介紹表演者上場。第一組的「台灣味」嘻哈表演算是很有態度,詞句中道出他們對於目前台灣人情味的觀察,不過著力點偏向於對人性冷漠的批判。劇名倒是很直白的直接砍向「人情味」,原本以為會是就這個看似正面的詞彙作發揮,帶出可能的負面詮釋,但開場卻是先點出了台灣人可能已經沒有了人情味,主題開始偏向了「人性」這個更大也更容易找到著力點批判的框架。

第二段的漫才以菲律賓人發生船難,台灣人前往救援的「新聞」(其實已經是挺舊的舊聞了)為靈感來源。姑且不論在船上講船難的「幽默」究竟有多少人可以接受,整段漫才只有表面上遵循了日本漫才相互吐槽的形式,但哏作不出來,最後的結尾也顯得平淡無味,也是讓我真心覺得尷尬的起點。

再來是還沒開始就被「醉漢」打斷的接龍遊戲,似乎因為只是個過場段落,所以「主持人」並沒有讓我感覺真的有要帶著觀眾玩的意思,也沒有太多時間去鋪陳,於是「醉漢」上場也就只是上場而已,沒有更強烈的衝突出現,自然戲感也就顯得空乏,遑論為何「醉漢」可以安然把他的故事說完再被帶出去這一點,一開始定調的「晚會形式」不復存在。

小鮭的獨白是全場唯二的亮點,另一個亮點是遊艇到對岸的忠孝碼頭停靠之後,由三位女演員在堤防斜坡上演出的雞、狗、鹿動物寓言,特別看得出演員說故事時的真誠與努力,也是較為完整的兩個段落。可惜的是,前者以環境保育議題為主,批判的是破壞環境的人類劣根性,而後者則藉由動物擬人化來講述人性當中的貪婪面和光明面,並點到了面對殘酷現實的無力感,兩段都沒有扣著劇名當中的「人情味」。

要上遊艇返回大稻埕碼頭之前,出現了一位「賣花小女孩」,其實這個段落跟前面的「醉漢」是最能夠讓觀眾發揮或是體悟到何謂「人情味」的地方,丟出了「讓不讓醉漢打斷節目繼續說話?」以及「幫不幫賣花小女孩籌錢救媽媽/登船?」這兩個命題。可惜的是劇組沒有想好要怎樣處理這兩個命題,加上沒有順利帶著觀眾「入戲」,於是「節目能否進行」和「小女孩能否順利籌錢/搭船」對觀眾來說並不重要,只是會想看著劇組要怎麼把戲「演」下去。

整體來說,或許劇名改成「去他媽的人性」會更符合內容一些。兩段動物寓言都很完整也很好看,但真正要讓觀眾參與、讓觀眾好好思考的地方卻沒能達到該有的效果。

演出場地:大稻埕遊艇

馬士比亞

2018/08/06 14:30

點閱率:433

11110

面對失去/逝去,總讓人瘋癲失控。

在這齣長度約60分鐘的獨角戲中,女主角從頹喪、反覆不斷的憂傷痛楚,再到對於男友生前疑似偷吃的種種作為產生猜疑,進而決定尋求真相,到最後終於了解到男友對她的愛,並開始邁步走向明天。起、承、轉、合,並在最後給了一個光明的結尾,儘管對於人性的了解與描繪還不夠細膩,也稍嫌表面了些,但還算是個完成度頗高的劇本。

其中「轉」的部份,僅出現女主角和電話中的「小三」和「小三前男友」的兩段對話,光是「小三前男友」為何會在幾句話之間就認同之前完全不認識的女主角的想法,並答應幫她聯絡前女友,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而且就算「小三」口中的男友有多麼愛女主角,女主角也很快就找到了所謂「愛的證據」,卻也無法藉此證明「小三」和男友之間真的沒什麼。最根本的原因在於前面的鋪陳不足,再加上電話中的另外兩個人淪為幫灑狗血的功能性角色,於是「轉」的段落在一開始就顯得突兀,進而讓收尾顯得無力,也讓原本可以更感人的故事結局因為少了力道相等的反襯轉折,變得普通了些。

再來就是一些細節的部份:諸如女主角與衣服共舞的時候,還是把衣服當成衣服,而非當成男友(有誰會把心愛的男友翻來甩去?),還有電話明明開了擴音,但掛斷時卻沒有任何警示聲響,以及音樂的開始與結束究竟是在現實還是幻想的空間中(女主角是否該有播放音樂的動作)。細節上的疏失讓舞台空間的性質無法確立,儘管是夢非夢、是真是假,不見得一定要有明顯的界線,但就這齣戲的劇本看來,顯然還是要有所區隔,才能讓女主角在殘酷現實和美好幻夢之間反覆掙扎,進而導向最後的光明結尾。

演員表現的部份,放出來的情緒能量很真誠也很直接,但在前段的頹喪和憂傷以及轉折段的內心掙扎,都還沒能進入角色本身該有的心理狀態,除了抓著衣服拼命吸著味道之外,我看不太到她和男友之間的愛有多濃,也因此感受不到她在崩潰之前到底撐得多辛苦。

演出場地:大可樂 Duck Lab

馬士比亞

2018/08/04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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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頓濱海區(Brighton Beach),坐落於紐約市布魯克林區南端,面臨大西洋,鄰近康尼島遊樂園區,為紐約市居民暑期度假的其中之一個選項。

這齣戲以經濟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發生之後,二戰正式開戰前的「布萊頓濱海小鎮」為背景,講述一個美國猶太人家庭的回憶。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現實生活中的布萊頓,在1930年代確實為許多第一代和第二代美國猶太人居住的地方,而後也收容了許多倖免於德國種族大屠殺的猶太移民。

在這樣一個動盪不安、整個世界正處於劇烈轉變的年代,一個猶太家庭在生活中好不容易能擁有的小確幸、在景氣ㄧ片低迷當中仍得維持安樂無虞的表象的無力感,以及面對夢想與現實間的極大差距和希望隨之破滅時的心痛神傷,在在考驗著演員和導演的功力。

而劇本本身的演出長度就長達兩個多小時,劇組似乎為了藝穗節四小時裝台、演出加拆台的規定而捨去兩幕之間的停頓,改以一小段舞蹈帶過,卻因為動作略顯生疏,而且與劇本本身的調性產生衝突,只讓我覺得尷尬。演員的台詞處理也似乎在時間壓力下成了一列又一列全速奔馳的火車,不管是姐妹、兄弟、母女、父子之間的對話,還是群戲和獨白的段落,觀眾往往還無法真正聽懂或是感受角色台詞中的情緒,就被趕到下一段,然後再下一段⋯。演員顯然光是處理好自己的部份就已疲累不堪,遑論顧及到丟接台詞間的默契和戲劇張力。演員其實都已經很努力了,但這個劇本的角色厚度、文本深度和時間長度,還不是團隊能夠駕馭得了的。

另外,劇本翻譯也出現許多初心者常見的錯誤。諸如「uncle」並非只能翻成「叔叔」,若就劇本裡的親屬關係,翻成「姨丈」才是正解。而就中文語用習慣,英文當中的量詞不見得都得翻出來,除非是劇情裡的重要線索。再來就是散見於各段角色台詞間的倒裝句型,因果關係宜就中文本身的習慣再作調整。

演出場地:十方樂集音樂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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