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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

24小時車輛進出

觀眾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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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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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健任

2018/08/19 19:00

點閱率: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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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時車輛進出》的故事發生在一個「24小時車輛進出的停車場」,該停車場每天晚上有四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分別是人妻、科技業上班族、餐廳服務生、社運人士)於固定的時間在此出沒。某天,這個停車場漏水不止、管理員因不明原因消失,四人被迫開始對話,試著想要找出這裡(或者自己的人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劇本看來頗有幾分荒謬劇的味道,劇作家設定了一個「平凡卻又有幾分古怪」的場景,把一些對於自己的人生有著各式各樣細瑣煩惱的角色關在一塊,逼迫他們產生有些荒謬的互動情境,逐步揭露每個角色背後的困境。想要直言的是,雖然閱讀得出本作亟欲想要表現某種「人生在世,無所事事」、「日復一日的重複」的糾結,但整個作品卻給我一種對於自己的形式選擇不夠有自信的感受。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開場五分鐘使用了「新文本」的形式,每個角色肢體的重複、夾敘夾議、並不時有著一些靈光乍現,令人耳朵一亮文學性滿溢的語言,但形式規則尚未被很好地建立便被倏地打破,突然進入一種介於「寫實」跟「非寫實」之間的荒謬情境(還試圖營造類型電影式的懸疑感),在一切懸而未決的情況之下,又讓劇中角色一轉進入了彷彿劇團正在討論、質疑故事跟角色的狀態,這些跳躍都缺乏銜接,讓整體作品看來顯得有些凌亂,演員們或許也因為太過年輕,對於這樣的轉換多半都表現得有些侷促。

感覺劇作家(或說整個團隊)也許太過擔心自己所想要關切的事情不夠重要、放在舞台上不夠精彩,而使用了各種不同的手法跟形式去包裝,但我覺得應該可以更有自信一點的選擇一條路直直衝到底,整個故事要拆解不拆解的自我質疑少一點的話我覺得會更好。

演出場地:米日一里葉晋發

王健任

2018/08/09 19:30

點閱率: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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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作品我有個小小的疑慮,在演出前我翻遍藝穗官網或手冊,甚至是現場拿到的DM都沒有註明這其實是一齣翻譯劇本的演出,這在最一開始也讓我產生一些錯誤期待,我最初想像的是創作者們以「德州電鋸殺人魔」為題所發展出來的本土原創作品,但在觀看之前與劇組人員確認才得知這其實是翻譯自德國劇作家赫爾穆特‧克勞斯(Helmut Krausser)1996年的作品"Leatherface",也是2013年同黨劇團當代讀劇節的演出作品之一。

姑且不論演出前的所懷抱的期待,實際上觀看不久,便令人感受到有些強烈的「翻譯語言感」,雖然感覺得到劇組有嘗試對劇本語言做出本土化的處理,但在我所觀賞的這個場次當中,劇中唯二的兩位演員(張迪凱、洪信惠)還是不免令我感覺處於消化台詞的階段,行動跟台詞之間還在磨合,需要時間消化、熟悉。

再來想稍微提一下演員的狀態,《德州電鋸殺人魔》這個文本描述一個平日唯唯諾諾的魯蛇,因為崇拜"Leatherface"這個電影中的殺人魔,所以暗中購買電鋸,把自己打扮成"Leatherface"的模樣,彷彿在這樣的偽裝之下,他就可以擺脫懦弱的自己、為所欲為,但這個變裝的狀態,隨著與同居女友的對話、以及引發鄰居跟警察的各種「過度反應」,終究走向一個無法收拾的境地。文本本身存在有不少符號性的語言跟內容可供戲劇愛好者們解讀。

張迪凱以一種非常「爆裂」的方式詮釋這位主角,但在藝風巷2F這個空間裡頭,這個處理我個人不免覺得有待商榷,因為這畢竟不是正規劇場空間,聲音的反彈狀況非常嚴重,所以當他越是爆裂,那個文本的資訊就越難被觀眾吸收,反而成為一種「嗡嗡嗡」的靡靡之音消散在空氣當中,那種硬ㄍㄧㄥ的狀態對觀眾來說多少是有些折磨的(對演員自己來說我想更是),演出結束後演員那種過度消耗的狀態,總給人一種力氣是否用錯地方這樣的感受。相較之下,洪信惠的演出就顯得自在許多。

最後是演出空間邏輯上的疑慮,劇本內容雖然沒有提及明確的人事時地物,但終究不脫傳統第四面牆寫實戲的邏輯,以一對情侶的對話建構起整個世界的戲劇幻覺。劇中大部分物件的使用也的確都是寫實的,但在最後跟警方對峙的時候,演員們卻是正對著觀眾,以一扇看不見的窗做出無實物的表演,但演出場地本身其實就備有兩扇窗戶(事實上在之前的戲裡頭也都確實有被使用到),音樂上也有著「劇中音響發出的」跟「角色腦內的瘋狂交響樂」兩種邏輯,但在進出的點上並沒有做出很好的區別跟處理。類似這種戲劇邏輯的跳躍有時也會造成觀眾在觀看時的一些小小錯亂,就像人行道過熱突起的紅磚一樣容易不小心踢到然後踉蹌,是整個觀賞過程中都讓我覺得有些顛簸的作品。不過還是要強調的是,因為我看的是所有演出當中的第二場,上述提到的很多是可以隨著演員對於空間跟戲劇內容本身越發熟悉而有所改善的。

演出場地:藝・風巷- 2F

王健任

2018/08/09 16:00

點閱率: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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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要回\去囉!到了打給你。》是由五個SOLO組成的「我好揪節」系列作品的其中之一。許琍琍扮演一個看起來奇怪、走路飛快的快遞員小龍女,開宗明義的表示要帶觀眾在萬華街頭,實際體驗送快遞的生活。

演出全長約40分鐘,其中有30分鐘左右的時間觀眾都被迫要跟著小龍女快速的在街頭巷弄當中穿梭,過程中也會要求觀眾實際上前與她互動,並依循著指令行動,頗有近年流行的沉浸式劇場的味道。但前30分鐘令人質疑的點其實也在於此,整個沉浸式體驗的過程似乎令人有些摸不著頭緒,除了趣味性以外似乎令人搞不太懂目的何在,反而是努力跟上小龍女那似乎有些勉強自己、刻意加快腳步行走的過程更令人印象深刻。一直要到最後十分鐘,小龍女在送包裹的時候遭人拒絕,強顏歡笑的面容垮了下來,娓娓道出自己「身為異鄉人,卻與臺北若即若離,不知該回/該去的糾結」戲才真正的展開,並且完成。這也才終於讓之前觀眾不離不棄的努力跟隨的形式產生了意義。從喧鬧走向安靜的過程,是我在這整個作品中最喜歡的部分。

演出場地:龍山寺捷運站三號出口

王健任

2018/08/07 15:00

點閱率:344

11100

《情書》這個作品最大的特色,同時也是優勢的地方便是「青春」。

故事描述某大學裡頭,來自戲劇系及廣電系雙方人馬,為了在某藝術節做戲劇演出因而共同組了一個「野炊劇團」,但在做戲的過程中卻因為成員各自強烈的性格以及截然不同的生活習慣而齟齬不斷,在製作即將面臨破局之際,眾人決定透過劇團內部設立的一個匿名信箱讓大家把話說開,決定製作是否繼續進行。

《情書》對我來說最可取的一點,便是野雁劇團(這才是真實存在的劇團)的成員們很誠懇的透過作品來面對年輕團隊初出茅盧做戲時可能會遇到的各種鳥毛屁事,雖然這些事情再繼續做戲做個五年十年之後,你會覺得那些真的都是小事,但在當時的年紀、當時的心境,那真的都是大到不行的事。《情書》將這些小小的大事化做故事呈現在舞台上,並沒有刻意去挑戰超越劇團成員自己現在年紀跟身份要處理的沈重議題,是個誠懇的作品。也因為如此,對於創作細節的部分我也就不再多說,有些小小意見或讓我覺得應該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就以下簡單條列式說明:

1.技術的部分我覺得需要再做更嚴謹的調較,不管是音樂的部分,或是燈光的部分都是。我看得這場音樂在太多不該出聲的地方漏了音出來,燈光則是要考慮演員時常在下舞台移動面向觀眾說話,但臉上卻完全沒有光,舞台的哪裡要有戲、什麼地方該有光可以試著處理的更精準一點,雖然知道藝穗進場時間限制對技術測試不太有利,但還是希望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2.故事雖然青春,但導演手法卻總讓人感覺內裡有個老靈魂,有太多演員刻意面對觀眾說話的作法、停格講內心話的手法,以及情緒一到的時候就「老師催淚音樂請下」這種過度可預期的CUE點,這都不是不行,卻給我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可以再考慮看看有沒有什麼比較活潑或彈性的處理方式,不要太依賴正面對著觀眾喊話會比較好。

演出場地:十方樂集音樂劇場

王健任

2018/08/06 20:00

點閱率:521

110.500

先說結論,我認為本作最好看的地方都是發生在「遠方」。當劇中角色手上高舉「還我傘」的白色布條,走到大馬路上跟來來往往不知情的民眾(以及真正的警察)互動時,一種真實的戲劇性油然而生,令身在華江整宅二樓的我無法專注在「故事」本身,發生「遠方」的不可預測的狀態反而更為好看、更具魅力。

這是我第一次到臺北水窗口(華江整宅)觀看演出,由四座天橋連通四個里的四棟老宅,光是環境本身就十分有戲。《那天下雨,我在賣場門口被幹了一把傘》可以看出編導蔡旻澔試圖有效利用這個獨特環境的企圖心。故事從狹小的室內空間出發、走過天橋、在走廊狂奔、在鐵門開關之際轉換場景,頗有環境劇場的意味。然而,在執行層面上,場景之間的轉換卻總讓人覺得有些效率不彰,最理想的狀態,應該是觀眾會隨著故事的進展、演員的跑動而被吸引目光,心甘情願挪動腳步,並找尋令自己興味盎然的事物。但本作在執行的過程中卻依舊不得不仰賴外力(俗稱人力)來牽引觀眾往特定區域移動,觀眾的視角以及焦點的選擇也就在這樣的過程中被箝制住了,某種程度上失去了環境劇場應該帶給觀眾的自由性,這也讓我認為本作終究還是一個比較傳統的戲劇作品,只是發生在非典型劇場空間而已。

再來要稍微談談關於演出形式,我在觀看時感受到的一些小小疑慮。故事開始的時候由劇中扮演警察的演員將觀眾趕入「拘留所」,觀眾似乎也藉著這樣的過程離開「現實」,與角色一同進入劇中的世界,宛如密室逃脫遊戲一般,角色視觀眾為自己的一份子,也會自然的與其互動,警察那刻意冒犯觀眾的不屑態度跟眼神相當有意思,不免讓人好奇接下來的發展,但這樣的形式卻在第一場戲(約莫五分鐘)之後很快地就被廢棄,角色突然停格、有志一同的喊出標題《那天下雨,我在賣場門口被幹了一把傘》的瞬間,這個把觀眾困在一個不屬於現實的魔法便消失殆盡,再度令我舒適地回到第四面牆之後。這本來沒有問題,可讓我覺得困擾的一點是,在下一場戲,故事的主角(傘被幹的苦主)又非常粗暴的打破第四面牆直面觀眾說話,並還對自己粗劣的打破第四面牆的手法大似嘲諷了一般,同時還不忘要求現場觀眾要有想像力,緊接著進入回憶,又是標準的第四面牆的寫實戲劇,偶而還出現形式更為突兀的新文本式的交叉敘述,這種形式選擇上的飄忽不定對我來說似乎也就成了一股推力,令人不易入戲。

最後要談的是我個人對於文本的一些想法,純粹個人意見,也許我並未很好的接收到劇作家的意圖也說不定。《那天下雨,我在賣場門口被幹了一把傘》將主角設定為一個思考邏輯異於常人、擇(自己的)善固執、無法與他人進行正常人際互動的模樣,不禁使我聯想到《深夜小狗神秘習題》以及亞歷山卓.巴瑞科(Alessandro Baricco)的諸多作品,也都試圖去書寫一些個人特色十分強烈、並帶有程度不一自閉傾向的角色。這些作品會試著讓觀眾感受到這些角色之所以「怪」,是因為他們有那些不得不「這麼怪」的原因,雖然那可能病理上的因素,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生命的執著與選擇,最終總能引發自詡為「正常人」的觀者更多的共鳴與同情。我在《那天下雨,我在賣場門口被幹了一把傘》有看到這樣的意圖,除了透過主角的頑固來產生衝突感強烈的黑色幽默之外,更想做得其實是藉此映照出臺北這個城市的冷漠、無情、令人無所適從。用主角內在的「熱」,來對比外在環境的「冷」,是很常見的黑色喜劇手法。但我不得不說的是,本作對於敘事手法的過量自嘲、部分荒謬過了頭以致於完全缺乏說服力的情節選擇(天橋上打三角鐵、成為專門幹傘的超級英雄雨傘俠),以及落入傳統戲劇窠臼當中角色無故自報家門多可憐的作法,都讓這個故事本身想要做出來的批判力道被嚴重削弱,令人惋惜。寫劇本之所以難,就在於劇作家往往無法很好地拿捏自己想要說的,跟角色該說的話之間的平衡,而且這種調度失衡的情況在編導合一的時候又往往容易加劇,我是這麼想的。

演出場地:臺北水窗口 (華江整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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