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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儒、郭育圻、姚辰穎

觀眾大心
11110
平均心等
1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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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藍

2018/08/16 19:30

點閱率:534

11110.5

坐定在觀眾席,眼前的三面牆都是大扇透明窗戶,透進夜晚時分的夜色與路燈泛光,空間中燈光是暗的。
我坐在右舞台側第一排,在地板上,順著視線繞一圈,看到的依序是地上的襯衫、雨傘、白長桌、桌上有藍芽喇叭、場地方的音響、沙漏型的老塑膠椅還有上面的中型盆栽、再一支場地方的音響與剛剛那支對稱、立燈、捲起來的一個大東西,當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最後就是場中央的三位演員,一字排開坐在摺疊椅上望著觀眾。

場地佈置的整體氣息,暗示著這並不是太過激情的演出,而有思緒零星散落的幽微感。開演後,三三位表演者就坐在椅子上,靜靜望著觀眾,讓人一時有在觀賞《致深邃與美麗的》的幻覺,而笑了出來。下一秒,我試著以凝視瑪麗娜(紀錄片中的眼睛)的方式,凝視三位表演者,但,要得到瑪麗娜般的激動,我想「時間」會是關鍵要素,於是這個現場仍然沒有激動,只有正常呼吸散發出來的沉靜。接著這樣的沉靜,被一顆從觀眾席第一排正中央飛出的紅色橡皮球給打破了(後經詢問,坐在第一排丟出紅色小球的正是導演本人,並且這一動作並沒有出現在首演中)。在這顆小紅球從觀眾席地板,蹦蹦跳跳地垂直穿越三位演員橫向呈現的一字型,劃出一道十字之後,一切似乎活了起來。

演員周易儒率先動作,戴起耳機,把我們聽不見的歌曲零落地哼出來,其中一首還是Bang Bang Bang,提醒著我還沒有離開現實世界太遠。一陣子後姚辰穎也起身活動,將自己的手機連上白桌上的喇叭,播放音樂然後開始從新擺設空間內的物件;坐在中間一直沒有移動的則是郭育圻,她在後面的演出中也將困在身體容器中的水分默默從眼眶中擠了出來。

姚移動著白桌、椅子、立燈等等物件,最後將那一捲大東西拆開攤開,原來是張床,此時周便像是感覺到一切落定,立即從剛剛那種把所有人隔絕在外的狀態中走了出來,到床上窩坐著,也是此時,姚周兩人,像是進入到了同一時間軸、共同生活的一對。

生活中有些動作是非常無意義的,但是深探內在卻有許多細微的思緒在勾引、形成著這些互動,也因而,這些無意義的動作,有時會讓我們感到溫暖、不禁莞爾,或者產生欲望。姚與周互相拋接著那顆小紅球,周在床的範圍內不動,姚則奔走全場,奮力不漏接;起初用手丟接,後來有用安全帽當作球門的,又有換作用撈水盆來接,觀眾就是看他們玩,然後看郭育圻仍然坐著不動,一切的畫面也許可以說是毫無邏輯,甚至窮極無聊,但是,卻非常吸引人。

此類的演出通常會使觀眾接收到幾種特定情緒:感覺到表演者的厭世、排拒,不自在的時間凝結,命題的孤傲、台詞的造作,我傾向於稱那樣的演出為死亡的演出,但,周郭姚三人的呈現卻脫離了這幾種窠臼,而是活的演出。其中那顆紅色的小球也許是關鍵之一,因為那顆無法控制動向的球(非生物),激勵了「人」(生物)的能動性;而兩人拋接之間的小動作,不管是拿安全帽接、拿水盆接,都像是情人間的某種密語,在長期共同生活中發展出來的獨特幽默,使人居於觀看之位置雖不得其門而入,卻興起窺視的慾望,妄想解密。

在演出經過四分之三左右的時間點,周開始朗讀讀出某些語句(擷取自小說《三體》),是整場演出真正開始有(說出來)的語言的時刻,說實話這部份讓人不甚滿意,擷取與唸出的片段沒有輔助先前的所有動作,無論是有或者沒有閱讀過小說的觀眾,都難以找到施力點去接收那些敘述。於是我在觀賞當下決定將其視為聲音,就如前面演出中,從場地方喇叭緩緩流洩出的聲響(預錄的玩球嘻笑聲、像是漂浮太空的嗡嗡咚咚音樂),不將其視為線性的敘述,如此才得以更接近表演者/創作者。

此類型的創作多需要演員與編導長時間相處,從排練中即興動作,再做挑選,雖場上有許多沒有使用到的道具,讓我想起了科班生肯定常聽見的一句話:「沒有用的道具就不要出現在場上。」,但場上散落的物件,經由與演員呼吸節奏搭配合宜的燈光轉換,也變得像是宇宙中散落,而尚未被挖掘出的黑暗區塊。整體來說,在現今的表演環境之中,這個作品仍是值得期待後續發展的一部。

演出場地:藝・風巷- 2F

張輯米

2018/08/17 19:30

點閱率:284

11100

這是一齣非常奇怪的演出,的確如其他類難以定位。然而這是以科幻小說〈三體〉為發想,卻沒有以該小說的劇情為主,反而是將該小說意象化,因此本文先簡單敘述〈三體〉小說的大致劇情。〈三體〉是宇宙裡的一個星系,該星系同時有三個恆星,因重力彼此拉扯消長造成環境具變,因此生活在該星系的生命(三體人)就非常辛苦,而得知太陽系有一個地球可以生存之後,三體人就打算來侵略,而地球人則想盡辦法抵抗,雙方彼此征戰,最後地球人決定暴露自己以及三體星系,進而同歸於盡,結果地球被更高文明的外星人歌者文明以二相箔攻擊,三維空間的太陽系直接變成了二維平面。以上敘述雖是〈三體〉小說的內容,不是今晚演出的內容,卻也可說是演出的具象版。

舞台空間是全白的,有幾個偌大的窗戶,空間四周則有床墊、檯燈、桌椅以及一株盆栽。演出開始是從中間一名演員丟出一顆球開始,三名表演者分別以不同的狀態在觀眾席前一公尺的椅子上坐著,靜靜看著觀眾。後來一表演者開始拿起手機聽音樂,另一表演者也拿出手機連接藍芽喇叭,並將檯燈置於中間點亮。他還將一張有三張臉的海報放在自己和另一個表演者臉前,暗示自己是三體人,接下來三人開始丟接最初的球(地球),雖然中間的表演者一直沒有大幅度的行動,卻始終在正中間的觀眾席前,因此算是很明顯。後來一度三人皆停止行動,場上出現了一巨大的音效,像是以球落地的聲音重複多次混合而成,聲音大到連檯燈都在閃爍。接著,其中二人各自拿起零食、橘子吃了起來,一表演者則半真半假地說起了〈三體〉的故事,一開始以為是物理科普,聽到後面才發現是科幻小說。

三個表演者,扮演既是三體星系的三顆恆星,也是三個三體人,同時也是地球人、演員,我想這也是以三個表演者姓名作為劇名的原因。而整個演出從原本身體行動以及意象彼此交互關係,到後來因為其中一人說了故事(二相箔),其原本面向極為廣泛且立體的現場,立即成為扁平的科幻故事。此外,因為空間的大窗戶,可以穿透到藝風巷對面的公寓,搭配幽微黑暗的空間亮度,整個意境更像是在太空船觀看宇宙這個黑暗森林的空間感。最後可以看見表演者坐著有輪子的沙發,在空間滑動,像是一艘太空艇裝載著人,在宇宙緩緩飛行。我懷疑劇組應該是將整個三體小說都濃縮符號化,但因為沒看過該小說,只有大致瞭解關鍵劇情。

然而,其三人在空間中同時也是沙特「他人即地獄」的狀態,彼此發生關係觀看彼此,卻也將彼此繼續囚禁於自己的空間。而觀眾除了看到舞台上的一切,而其中一位表演者也一直觀看著觀眾,而那位表演者後來轉身往窗戶外觀看,好像我們看著這個舞台之外,同時,對面的鄰居也可以看到我們。此外,表演者在說故事的狀態相當自然,一切表演都在「現場」,有別於許多遙遠的舞台腔表演。

整個演出架構有點像電影〈少年pi 的奇幻漂流〉想像與現實的對照,加上〈MIB〉處處是宇宙的觀念。但因為演出資訊過於抽象以及去脈絡,以致於一般觀眾實在難以在入場前有所想像,進而與演出產生共鳴或對比;又假設以創作者層層宇宙的概念來思考,應該將宣傳上也當成一個舞台,進而在進劇場之後,出現二到三層的宇宙觀。現在的處理除了主視覺三人一體的荒漠照外,就只有劇名,其他都還是沒有逃出藝穗節演出的現實框架內,就是製作歸製作、演出歸演出,使得兩者本身的立體與扁平無法在最終的演出中被突顯,這是比較可惜的地方。

演出場地:藝・風巷- 2F

于善祿

2018/08/16 19:30

點閱率:339

110.500

存在的狀態與行為,但有點無趣。

一開場許久的與觀眾的凝視和對看,如果像是去年梗劇場《致深邃美麗的》那樣(http://mypaper.pchome.com.tw/yushanlu/post/1372278169),也就罷了,但偏偏人家已經做過了,再做,就沒有新鮮感了,所以這個開場,有點令人厭倦,尤其那些愛理不搭的演員表情。

刻意的無表情,或者漸漸地開始騷動,似乎要有些甚麼表演了,但看起來比較像是「行為」:互相拋接小球、用耳機聽手機音樂、身體帶點節奏的抖動、替手機充電、搬桌椅及床墊、為盆栽濕擦葉子、澆水等,幾乎沒有對話,無以形容,不明就裡,充其量只能說「三個人類的存在」(即臉書搜尋:@threehumanbeings),覺得再多做甚麼詮釋,都只是替該演出加分,似也不必。這樣應該是他們最期望的觀眾的反應。

周易儒獨白說了一段頗長的三體人和世界人的故事,但卻令人聽過之後不太有印象,這個獨白算是敘述,隱約似乎要呼應現場三個人類的存在,但這樣或許又是過度解讀,或試圖替演出拼湊邏輯,不要,就是不要。

要說燈光暨平面設計最得人心也行,DM以三位演員的側臉交疊,營造出某種沙丘荒漠的孤寂感,也像某種太空星球的表面一角;演出場地算是個「白盒子」(white box),相對於劇場人常常提及的「黑盒子」,這種空間吸引的多半是視覺藝術人,燈光能在這樣的白裡,恣意地著色,但燈光設計不貪心,最後的一條藍燈,收束著前面的無以形容、不明就裡,得分最多。

自從現代主義以後,永遠都有人喜歡或嘗試這種類近狀態、行為、現象、存在的展演,無可厚非;但比較欠缺的是,結構與節奏的鋪排,少掉這些,看起來多半鬆散,便容易令人按耐不住。可否在視覺、畫面、空間、色彩的思維之中,摻入時間、調度、韻律、能量等元素?

忽然想到香港進念‧廿面體,兩位主創者榮念曾、胡恩威都是劇場總體調度的能手,有機會的話,劇組人員或可參考看看,知道這次的核心主創成員來自劇場設計系的背景,郭育圻等於是先念了一年劇場設計系,後轉入戲劇系,如今又回頭和劇設系的同學合作,戲劇╳劇設,不可分也。

(寫得有點偏向inside story了,打住。)

演出場地:藝・風巷- 2F

王詩琪

2018/08/13 19:30

點閱率:418

11000

演出的空間有5面大窗子,因為在小巷子的關係,少有車輛經過,窗外的光影多數是暗的,在那少少有東西穿過的狀態裡,微微閃爍的光束爬過窗框,咻地消失,右側窗戶旁壁面斑駁的紋路像驚醒般亮起又暗。而在其下,坐在室內的我看不見的發光本體,機車、汽車或是巨獸,也隨之穿越,依循原訂的軌道,離開這裡。

演出在這樣的窗前進行。

前半部三位表演者,一如空間中四散的物件,各自做著或不做事情,唱歌、玩丟球、看似漫無目的的行為編排,在這樣把敘事主幹削減近乎無的狀態裡,其中一位表演者開始說三體人與人類的故事時,無可避免的,我的解讀還是朝向把現場的景象與故事進行再現或暗喻的連結。其實是可以感覺團隊的意圖是希望觀眾將故事與其他元素平等視之,抑或是進行將宏大格局的故事與平凡日常的景象並置,進而產生第三層連結或某種存在狀態的氛圍捕捉,。

但因為故事太完整、太精彩了,最終結局落在黑暗森林將銀河系從3維度降低為2維度,讓銀河宇宙變為平面時,故事強度吸收了其他元素成為主幹,眼前這些應該成為「觀看風景」的實景變成指向意味不明的符號。

蠻可惜的是,將表演者的名字當劇名這給人不少想像空間的前提下,並沒有真的讓他們成為風景,抑或者說,並沒有讓觀眾真的興起想解讀的懸念。

演出場地:藝・風巷- 2F

吉米布蘭卡

2018/08/13 19:30

點閱率:722

10.5000

演出分成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三個表演者的互動,從單純坐在椅子上,有人拿起手機自顧自的聽音樂,有人站起拿出藍芽喇叭放出音樂。接著玩起球的丟接,先是一個人面牆自己玩,接著是兩個人互玩,最後是三個人輪流。第二部分則以中國科幻小說《三體》為主軸,由其中一名表演者主述三體人與人類的故事,並利用手邊的球體、玻璃杯、手電筒等物件,試圖詮釋三體的世界,包含行星與恆星的位置吸引、光速飛船的開發與宇宙社會學邏輯。

好的,沒辦法再多寫了,因為我真的只知道這麼多。首先,我完全沒看過《三體》,又《三體》是部架構極為龐大的科幻小說,有著許多獨特的價值觀與創作名詞,即便表演者的聲音再怎麼輕柔舒服,我再怎麼想要理解三體,在這短短的40分鐘裡就是徒勞無功。因此,在舒適的空調、冷調的藍光、還有猶如白噪音的故事姐姐的聲音,演出非常優秀的創造了一個極度好眠的空間 (這真的是稱讚,不是諷刺),就像是輕飄飄地在太空中遊蕩一般。

我一度以為三個人玩球一段是呼應後來的三體問題 (維基百科這樣寫:它是指三個質量、初始位置和初始速度都是任意的可視為質點的天體,在相互之間萬有引力的作用下的運動規律問題),但玩完後也就沒有了;當故事裡提到太空飛船,觀眾正好面對藝風巷2F三扇視覺大開的窗戶,外頭右前方的建築物還倏地亮了燈,感覺就像是我們搭著飛船,準備前往太空殖民地,但一切都是我想太多;最後表演者將一整瓶水倒入盆栽,任其水滿溢四處流動,我正期待著盆栽會不會像是《恐怖小店》裡的奧黛莉二世一樣,打破地球生物現象而有突發事件發生 (畢竟是科幻故事)?好吧,我還是腦補太多了。

從演出簡介裡得知,創作團隊主要來自北藝大劇場設計系,希望讓「人、物件、空間其本身存在即為風景」。只可惜在這場演出中,表演者、物件與空間之間的關係非常薄弱,甚至是瑣碎且各自為政的。很抱歉我看不到完整的風景,只看得到破碎的斷垣殘壁啊!

演出場地:藝・風巷- 2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