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民》的佛朗明哥展演編制完整,在狹小幽閉的納豆劇場顯得用力過剩,就彷若島上故事一般放肆張揚。我坐在最後一排觀眾席,李律開場手抱月琴,背對我站在面前的平台上,從林柳新談到自己旅外經驗,一曲西班牙歌《El emigrante》(移民),她的上身收縮帶動單腳抬起,全身力量孤注一擲踏出第一道響聲,樂手們隨之應和,歡騰的酒館場景即現身於此。
身為島民的一份子,即便沒出國也理解國際身分的困難,即便不進劇場也明白對外來文化的癡迷。甫於今年五月再度來到台灣的Maria Pagés,十年前就引發李律對佛朗明哥的探索,原來《島民》是李藉由佛朗明哥重新審視自己和島嶼的關係的序曲。當故事停在兒時無法用台語協助家裡工作的情境,她拿出一盞可折式立燈,戴上巨大的護目鏡又覆蓋上絲巾,舞起佛朗明哥曲式「Siguiriyas」(斷續調),深沉而抒情,說到這裡,用李自己的話,就是「失語」。光源只剩下由著她操弄的立燈,我們看著台上的李困窘在窄小的方框之內,無所遁逃,人們不在恣意吆喝,呈一片無所舉措。最後,舞作收攏在「Bulerías」曲式,是脫韁野獸般荒誕的舞蹈,也許是李和島嶼故事的暫時性休止,舞者們剝下舞鞋舞衣顯得狂亂無章,將先前的提問擱置,情感延宕,我也就跟著被捲進歡騰的氛圍當中,莫要問其所故,先讚了再說。
其它意見:關於追尋「台灣的佛朗明哥」,《島民》能從音樂的配置,到舞蹈和敘事的嫁接都讓人興奮不已。然而最讓人心嚮神往的還是對於佛朗明哥曲式的深掘,因為佛朗明哥「移民」到台灣而延伸出的新意,紛紛指向李律所面對的議題,那些僵化卻難以動搖的,期待小野狂花繼續把它踩醒。
演出場地:納豆劇場